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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迦陵频伽鸟

第五十六章 迦陵频伽鸟 (第1/2页)
  
  “数学有三种对称图形:轴对称、中心对称和旋转对称,”头方教授撅着屁股趴在石门上研究了一番后,站起来说,“在大自然中,蝴蝶是最厉害的对称专家。”
  
  一只明晃晃的塑料袋子撇在石门前,顾警官弯腰捡起,打着手电,把那破袋子反过来、正过去地瞧了又瞧。张村长凑上一看:康师傅油泼辣子牛肉面。
  
  几个人一通忙活儿,将门扇、门额及门框抹的干干净净。张村长左一脚、右一脚将门前散落的碎石块儿踢开。几个人定睛再看,只见石额上显露出一幅精细的线雕图案,还是满雕。而那“○、△、口”三枚符号,则立刻显得格外的突兀。要不是有人挪开了封门石,石雕图案及“石门不开”四字,原本是不被人瞧见的。
  
  “这种没有门环,不加锁的暗道门,一般在后面都设了机关把门给顶住,很难打开的。”张村长试着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
  
  顾警官端详着石额,说道:“那种一般是地宫甬道的封门。这要是真如张村长所言,咱们麻烦就大了。不能继续向前走,就只能原路返回。”他弯下腰双眼凑近石门的缝隙瞅了半天,“不会塌方吧?”他问村长。张村长直摇头:“咋能哩,咋能哩。”
  
  喜鹊姑娘歪着脑袋,注意力全在那门额上,眼都不眨,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
  
  “刘文化这货死到哪儿去咧,水势到底咋个样嘛?”村长一急就骂人。
  
  头方目先长也仰望着门额,不停地搓着双手。门额上,两只对首飞翔的凤鸟,周边衬满缠枝纹的线雕,图案布局对称,结构简洁而明朗。
  
  “这该是佛典里的迦陵频伽鸟吧?”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顾警官,嗓音微颤。顾警官后退两步,仰头端详了半响。“我看未必,”他沉吟道,“你看它们的喙里,衔的可不是什么朱丹。”顾警官眼一亮,“可……那是什么呀?”
  
  头方与张村长同时凑上去,两颗脑袋嘭地一声碰在一起。可不是吗?只见石额上的两只凌空对称的凤鸟,呈曲颈展翅状,而它们鹦鹉般的喙中,却各衔一枚小小的玉璧。定睛细看时,那玉璧上分明刻有字体。
  
  喜鹊忽闪着一对大眼问,“咦,这啥字吗?咋怪怪的。”两弯睫毛灵动如黄雀,令人怜爱。
  
  “日月当空照,风不催,树不摇,老鼠不拉空空瓢。”严小鱼搀扶着赵德娃,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低头整理衣角。
  
  “哎,这不是那个字吗?”头方手指着石额惊呼道,“武则天创造的那个字!这字念‘照’,对吗?”他扭头没找见严小鱼,只看到赵德娃盘腿独坐着。
  
  “曌,好像有这字。”张村长抄着胳膊不住点头。“难不成那民间传说还是真的吗?”
  
  凭顾警官金石篆刻的底子,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曌”字了。
  
  “这‘曌’字,的确是武则天发明的。但是,”顾警官一手托腮,满脸的疑惑。“这字该是武则天当上了女皇之后,将李唐王朝改为武周王朝之后颁布的呀?当时,一共颁布了武则天发明的十六个字,这个“曌”字是其中之一。但是,这字怎么会在这里现身呢?早了几十年呢?要说李世民在这里驾崩后,就再没有过皇帝临幸翠微宫,高宗李治早将此宫辟为翠微寺,此地鼎盛不复。到了玄宗一朝,李白甚至有诗云:‘初登翠微岭,复憩金沙泉;人烟无明异,鸟道绝往返。’可见其荒凉。”
  
  张村长一挥手:“管它啥字,咱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吧。”
  
  话音未落,刘文化噼里啪啦一路踩着水跑了回来。“不好了,水倒灌进来咧。”
  
  “咋去了恁长时间?”张村长训斥道。
  
  “过去的时候,洞廊里的水刚没脚面,可到了舞台入口一看,我的妈,入口被水帘子给死死的堵住了。为了弄清雨势,我硬硬地头顶大水爬了上去,淌水走到台边拿眼一看,只见四面一片汪洋,铁栅栏门、围墙啥的全都冲跑咧。”
  
  “哎呀。”喜鹊失声惊叫,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会儿,雨下的到不是很大了,但水看着还在涨,天也有些麻麻亮了。”刘文化抬腿将脚上仅剩的一只黑凉鞋踢飞,赤腿下积下了一大滩水。顾警官抬手腕看表,可不是吗?凌晨四点了。
  
  “村子咋样?”张村长焦急地问道。
  
  刘文化把褊到大腿根的湿军裤解下,“弄不清,老六家那边还有人叫叫嚷嚷地,不知道在弄啥呢?”
  
  “他们在想法儿救咱们呢。”喜鹊合掌道。
  
  刘文化走到张村长跟前,神情有些不对。“村长,咱这洞廊子里面恐怕还有其他人呢。”他伸手摊开手掌。张村长伸头一看,只见刘文化手掌心里窝着一件小玩意儿。这东西看着还精致,一头扁、一头圆,圆的这边中空,密扎扎缠着数十道的细铜丝。
  
  喜鹊伸手捏起来,边看边走到赵德娃身边,“咦,这不是咱李师的哨片吗?”她说。
  
  赵德娃接到手中摩挲几下,说:“绝对没错,是唢呐李的哨片。这种哨片是安徽芦苇手工制作,咱这环山方圆几个乡,凭他哪个把式也没有这么讲究的东西。他那个滚地雷的吹法,废哨片的很。”老人家的喉结大如滚石,跟着嗓门上上下下把守在咽喉要道。
  
  “在哪儿捡的?”顾警官问道。
  
  “就在战备洞的入口下面,在水里飘着哩。”刘文化答道。“我一眼就认出是唢呐李的哨片儿。”
  
  “李少波在洞子里?”张村长连忙回头张望。两边洞壁无遮无拦一直延伸到转弯,连只耗子也无藏不住。村长伸手搡开头方先生,要看看身后有没有藏人。头方笑笑,主动侧身挒到一边去。“在哪儿,在哪儿?这可是死胡同,一个大活人,能藏哪儿?胡说呢么,嗯?”张村长边说边背着手绕到严小鱼身后。严小鱼撇撇嘴没吱声。
  
  “许是和咱们相反方向,他们往土地梁那边去咧?啊切!”刘文化一个大喷嚏震得洞壁嗡嗡直响。
  
  “他们?”几人同声诧异道。
  
  “我感觉唢呐李不是一个人。那是在村长开唱‘出西川’之前,我去影箱取张飞的头茬,何兴在那儿翻戏本儿,等我盖上箱子盖,却不见了何兴,我一抬眼,看见他跟在唢呐李身后,两人都去了舞台后面。因为老何嘛总是娘里娘气的,他跟着个男人去后边尿尿,我心里就犯膈应。后面就再没见那俩儿货儿出来。”
  
  “这算啥依据?”张村长不以为然道。
  
  顾警官眉头紧缩,走到石门前,搭手试了试,石门自然纹丝不动。头方和刘文化也要上前助力,无奈实在找不到其它着力点,那石门实在太小,仅可容一人勉强通过。
  
  “顾警官,站一旁,我再试试。”张村长拉架势阔步走到石门跟前。只见他张开两只手掌,抬嘴就呸呸地向上吐了几口,两只楼板厚的手掌被他搓得滋滋要冒火。不等人细看,就见村长侧身一个哈腰,左肩抗住石门,双腿一前一后交叉撑住地面,腰部一用力,大吼一声“开”,其它人也一同跺脚使劲儿,可那石门如同被焊死了一般,依然丝毫未动。一对儿凤鸟婀娜依然,两枚“曌”字玉璧更加惹眼。窸窸窣窣的石屑如落英般飘到村长的头顶上。
  
  头方教授爬在门框边,用他小拇指上鸟喙般弯曲的指甲,向门框的缝子里仔细扣弄,“这门怕是刻在岩石上的假门吧?”他绝望地摇摇头。
  
  “不可能,起开。”张村长的黑脸堂涨得发紫。他深呼一口气,憋足全身的牛力,身体一股脑拥在石门上,双腿绷紧正要向后猛蹬时,万万没想到,还没等他使上全力,石门却骨骨碌碌地打开了,搞得张村长猝不及防,险些一个扑空。石门缓缓开启,一阵霉湿的空气从门内涌出。
  
  张村长一个趔趄顺势跌入石门内,脚下一个拌蒜,差点一头向前栽倒。他跌跌撞撞向前冲了几步后,方才站稳脚步。后面的几人也鱼贯冲了进去。可石门内等待他们的景象,谁也想象不到。
  
  地下躺着三个人。
  
  张村长毕竟是当过兵的,据他自己说还是侦察兵。他一个弹跳,蹬蹬蹬地回撤几步,四肢张开,拉开了格斗的架势。
  
  那三人四仰八叉并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瓜子全都冲着石门的方向。倒着看,左边的那位身材最短,体型却最宽,一付塑料眼镜儿耷拉在鼻梁上,镜腿上缠着几圈脏兮兮的白胶布。
  
  “大学生!”喜鹊惊叫一声就要扑过去,被严小鱼一把给拦住。胖乎乎那人不是冯思远还能是谁?
  
  刘文化一眼认出中间那人,“爷呀,这不是何兴吗?刚我咋说的?”他扭头问张村长。
  
  只见何兴微微侧倾,两腿并拢,双目紧闭。下巴上的几根软绵绵的胡须对其雄性身份的彰显反倒帮了倒忙,男、女身体之间的所有解剖学冲突,全都在这位老兄的卧姿中显露无遗。
  
  右边那位更是是熟人。挺括的身板儿,紧凑的脑袋,一层稀稀的褐发全都一丝不苟倒向右边。蜡染般的面孔上,一付金丝镜儿尽心尽责地架在鼻梁之上,还能是谁,当然是马大教授,马建设喽。
  
  所有人轰地围了上去,张村长扒拉开刘文化挤到最前。顾警官跪在三人的头顶上方,伸手挨个试探鼻息。张村长逐个附于胸口听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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