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路上 (第1/2页)
“好吃!”张有才忍不住称赞道,“这手艺真好!”
临高粉在本地算是土产小吃,可以说满街都是。工厂、学校、军队的食堂里也每天都供应。能让张有才说出“好手艺”的,自然不同凡响。
“这是黄嫂子做得。”村长小心翼翼地拿着谭双喜敬的白圣船,把玩了许久才放到嘴唇上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她做粉的手艺没得说!本村第一。村里有客人来,都是安排她做饭。”
他看着两个军人稀里呼噜的吃米粉,笑道:“慢慢吃,不着急。一会我让黄嫂的儿子带你们去。最近正是农忙的时候,他肯定在家里。”
吃完饭,谭双喜拿出记账单付了钱,这种双联记账单专门用来支付公差费用,可以用来冲抵税款。村长把刚才送饭的孩子叫了过来:“六子!你给两位同志带路,去方老爹家!”
六子一听说去方老爹家,明显畏缩了下。村长笑骂道:“你怕什么?!两位总爷和你一块去,方老头不会吃你的!”
听他这么说,孩子才点头答应了。又怯生生的问村长:“大佬!我娘问饭钱什么时候给?都三四个月没给了!”
村长满不在乎道:“夏税还没征呢,哪来的钱!少不了她的,夏税结账就给她!”
六子不敢再说,只领着两人上路。村里的道路是土路,看得出有人维护,还算平整。道路两旁都栽种着防风林。博堂是个混合村,既有过去本地老村落“集村并屯”,也有新移民安置,所以沿途各甲风貌不一:有的古朴,有的簇新。路上的行人说话亦是南腔北调。
走路无聊,张有才便逗六子说话。问道:“我瞧你怕那方老爹,莫非是很不好说话之人?”
六子不过十来岁,气鼓鼓道:“岂止是不好说话,说气话来阴阳怪气。你若是不如他的,被他阴阳几句,活活气死都有份!”
“如此说来,人缘不太好吧。”
“看你有钱没钱,有钱就好喽,没钱就不好。”六子说,“要不就是村长、驻扎警还有天地会的特派员这些干部,他也客客气气的。狗眼看人低!呸!”
谭双喜和张有才对视一眼,看来这户人家不好办呀。
“他家很有钱吗?”
“首长们没来之前就是有钱人,现在更有钱啦。”六子说,“就是挺抠门的。谁都别想占他的便宜。”
听到孩子这么说,两人愈发愁闷了。倒不是他们想占什么便宜,而是抠唆的人大多性子古怪执拗,这趟差事很有可能会纠缠不清。
走了好一会,六子忽然道:“这里就到了他家地界了。”
一路走来,沿途的土地都有人精心耕作,长势喜人。但是到了这里,一道水渠分割两边的田地却有了明显的差别,水渠西边土地平整,渠道纵横。不但庄稼长势更好,所有边边角角都栽种有经济作物,看得出每一寸土地都被精心利用。
“这方老爹是个把式!”谭双喜也是庄稼人出身,由衷的称赞道。
“都是天地会教他的。”小六子有些羡慕的说道,“原本他也就是个小田主罢了!”
“你家请天地会了么?”张来才随口问道。
“我爹死了之后家里就没钱了,请不起天地会的人,它家的种子好,我们也买不起。”六子叹了口气。
聊天说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张有才只好换个话题:
“我看你们村地都种得好!”谭双喜由衷地说道。
“种不好的都不种了。”六子说自打元老院颁布了《宅地暂行条例》,各家的土地虽然不能买卖,但是经营权可以有期限转让之后,地少或者劳动力少的人家渐渐地把土地包出去给大户种了。六子家的地也包了出去。
“……大户每年给租地钱,混口饭吃总是不成问题的。”
“不种地,以后打算干啥?”
“能干得多了。我现在还不够年龄,等满了十二就出去当学徒去。”六子倒是信心满满,“我娘的舅舅在南宝的印染厂做活,上回他来信问我想不想去当学徒。当了学徒就能拿一块二角工资了!”
说到“一块两角”他的双眼放光。
谭双喜笑了:“你多大了,怎么不去念书?”
“十一。初小已经毕业了,高小我成绩不好,家里也负担不起。就给村公所里跑腿,赚两顿饭。”
张来才开玩笑道:“我瞧你挺机灵的,干脆满了十二岁报名陆军少年学校吧。全公费!”
“我娘不肯的。”六子摇了摇头,“我亲爹就是和打仗的时候死的。后爹也是打仗残了的。其实我倒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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