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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早春的花朵在深秋绽放

第十一章:早春的花朵在深秋绽放 (第2/2页)
  
  此后二十余年间,当年的高中生与卡夫卡·朱很少见面,甚至不超过五次。1989年将八十年代的诗人分作两种:一种是文字诗人,一种是时势英雄。他无疑是后一种。已由卡夫卡·朱变成了兰波·朱。
  
  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上海浦东世博馆中的一个主题大型派对上,当年的高中生已逾不惑,而他少年时那位精神上的父亲则神采奕奕,自信之态丝毫未减于八十年代……
  
  我之所以同时约了韩博,一是我记得当年在花河市时我曾介绍他们认识,而且都是我当时欣赏的少年才俊。二是我第二天就要返京,双方只有这个时段能碰上。
  
  晚上7点钟,我和先到的韩博在瑞典馆门前排队等朵朵。不一会就见她从缤纷的人流中走过来,穿着一套粉色裙装,优雅而亮丽,远远的笑容就已经感染到了我,仿佛觉得细雨中的上海都欢快起来。我打着一把蓝色的雨伞迎上去把她接过来,与韩博互相引见,他俩依稀还记得21年前的第一面。
  
  在派队上我和韩博几乎成了旁观者,每人拿了一杯白葡萄酒,看着朵朵穿梭周旋于老外中,一口流利的英语配上完全西化和老外几乎同频的表情和动作,如鱼得水得让她成了场上的一个中心……
  
  一个多小时后,活动接近尾声。朵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过来和我俩打招呼,我则笑着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主场啦。”,然后话锋一转,“走,我请你们吃大餐,我的一位学员老总是徽菜头牌“同庆楼”的老板,正好在世博会开了分店”。两人一听均做出悉听尊便,乐见其成的笑容。
  
  到了雅俗共赏的同庆楼,我熟门熟路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臭桂鱼,甜口红烧肉,汤煮热干丝,肥东老母鸡汤和三个时令青菜及灌汤包,要了一瓶我最喜欢喝的安徽口子窖。这顿饭的前半场,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太好吃了,我们三位基本没怎么说话,除了开场的碰杯酒。所谓老乡见老乡,啥也别说了。
  
  下半场,倒是韩博和朵朵找到了共同话题,一是年龄相仿,二都是西化严重的精英,当然一个是文化精英,一个是商业精英。我则一直专注而做慈祥状的倾听,像观赏一对金童玉女般。只是中间听说朵朵和我明天下午同一航班回京,赶紧像一个勤快而有眼力见的助理一样在携程上给我俩办了连座的值机。
  
  晚饭后,朵朵还有商务活动,要见瑞典驻中国大使馆的文化参赞,探讨如何推进瑞典旅游的话题。我俩相约明天机场见。
  
  韩博带我去了一个文化人和老外很多的音乐酒吧,喝了两扎德国啤酒,场子里太吵,老夫我已不太习惯。就早早散了,相拥祝好。我也打车回大姆指广场的唐朝酒店休息,顺便逛了下大姆指广场,因为这个项目我很熟,操盘手吴总是我的学员,而且我还几次带全国各地的商业地产界同仁来此考察学习。
  
  下午三点我和朵朵如约在浦东机场见面,离登机还有1个半小时,我们去了汉堡王等候安检,她点了一杯可乐加冰和宽署条,我要了杯热红茶和双层至尊牛肉汉堡,因为我太喜欢吃它家的汉堡了。这是因为它还未进入中国前我就在美国拉斯维加斯吃过,结果一下就爱上了那种浓香辛醇的味觉。
  
  闲坐的半个小时,我俩主要交流对北欧的看法。因为我还去过北欧四国但却是我最向往的地方。但朵朵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有时会常住1~3个月。她说北欧确实最适合生活的,福利好,文明程度高,贫富差距小,平等自由。但就是纬度高有点冷,人与人之间太疏离,都有点社恐和宅。太安静和寂寞了。好像普遍有点忧郁症。我则笑着说,等退休了,争取去那养老隐居。
  
  登机后,我俩并排坐在左侧的双人座位上,她靠𥦬一侧,我挨着过道。阳光从眩窗外眩目地照进来,我拉下档板,打开了座椅上的小屏幕放了一段坂本龙一的钢琴作品。飞机在滑翔中慢慢升起后开始平稳地飞行,客舱中的旅客都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我和朵朵相视一笑,我轻轻地握住她左手,她则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股体香和香水混合的香味让我有了一种心动和冲动,轻轻地吻着她的左太阳穴,像我第一次吻她那样。她则顺势把头抬起来,左手从前面抱住我的腰给了我一个热吻,好像要找回当年爱而未得的感觉。我们就这样长久地,旁若无人地吻着,仿佛为了弥补18年的分离和抱憾!她是为了表达她当年与一直未变的爱意并带有一丝幽怨。而我更夹杂了愧疚和有点赎罪的心情,所以格外的卖力,我俩都有点气喘吁吁和虚脱,强抑住兴奋和类似高潮的状态,因为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最后朵朵又像我第一次采访她演讲后的模样,面色潮红,俏丽的小鼻子上渗出晶莹的汗珠,发出一声叹息,然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这次回京后,我俩的关系仿佛霍然超越了前尘和情欲,升华为一种深厚而隽永的爱意和友情。几乎每个月都见1-2次,除了偶尔的牵手和拥抱,再无更亲热的举动。
  
  见面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吃饭聊天;一种是游玩运动。
  
  吃饭的类型和主题也分为两类:她主要请吃各类西餐,几乎带我吃遍了北京三里屯、使馆区、蓝色港湾及散落的欧美美食,话题也重点谈欧美文化、生活和历史。而我则偏向请吃东北及中国八大菜系名店,还包括素食餐厅。话题倾向于怀旧和东方文化。
  
  而且我俩有两个话题特别聚焦和重合:一是宗教。她信佛,还拜了一位世外高人为师,时常去上课禅修和遍访名山游历;我更信道,拜了青城派36代传人刘绥滨为师,打坐、太极和冥想是我每天的功课和修为。所以这个主题是我俩最愿意交流的。二是企业运营和管理。因为我俩都做企业都是老板,所以这方面的感触、体会和思考特别有共鸣,但也经常发生歧见和辩论。因为她的企业主要面向境外更现代,所以更倾向西式的管理;而我所在的机构多是民营甚至充满江湖色彩,因此更东方化和民间性。
  
  但每次的交流都互有启发和借鉴,但主要是我受益更多。尤其是她的女性思维和智慧常常令我别有洞天甚至醍醐灌顶!我俩的关系越来越像知音好友,不,更准确的说是红颜知己。
  
  游玩运动主要是去公司和郊外一起走步和登山,经常去朝阳公园和香山植物园,也偶尔一起去看场电影和小话剧或去寺庙及放生……
  
  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是2013年深秋某个周末下午,我邀去香山植物园,我们从东北小门进入先参观了曹雪芹故居,藤蔓缠绕,鲜花绽放,流淌着书香与传说。曹雪芹就是在这里隐居,写下了象征中国庙堂末落百态和社会悲剧及男欢女爱之色空的千古不朽杰作。
  
  游览完毕我们又牵手走过青草地和精致拱桥,来到北面绿树掩映山坡上的梁启超家族墓,方正古雅的墓碑和隽永深厚的文字,让我们对梁氏两代人都充满了敬意。鞠躬后仍驻留了许久一一基座周围盛开着天堂的花朵,整片碑林在氤氲中散发着一股乌托邦的意境……
  
  接着悠闲漫步到藏传佛教的卧佛寺,在参天古柏中沿缓坡上行,一种出世的宁静笼罩着弥漫着,虔诚参拜后,在门口的深潭中还放生一桶金鱼和神龟……
  
  最后走了一段长长的的木栈道,到达写有红漆大字的“水源头”,在清澈的山涧溪流洗手濯足,合影留念。
  
  临近黄昏时,夕阳的余晖洒遍整个公园,象黄金似火焰,照亮了生命的后半程……
  
  原路返回曹雪芹故居的黄叶村酒家,门口挂着一块绿色牌匾:不如著书黄叶村。在室外的竹椅竹桌上,我们点了几样宁波小菜和一壶黄酒,望远山如黛,红叶似霞,听近水低鸣,翠鸟穿飞,顿感人生就此定格多好……
  
  还有一次我们竟不期而遇于故乡花河。那是2018年早春,清明我回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她去接春节一直待在老家的妈妈回京。我们相约在29年前第一次见面的工人文化宫广场,苏联时期建的哥特式建筑横亘在现代高楼大厦的中央,宛若一座恐怖荒诞的古堡,恰如一个时代和政治的缩影!
  
  我请她吃冰糖葫芦,一路高高兴兴,走走停停,指点着我们当年共同亲历的记忆点,高高兴兴,不知不觉就到了江畔,望着开江的冰排前赴后继地奔涌着,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发出阵阵隐隐的雷鸣声一一那是春与冬的激烈博弈,是记忆与未来的强烈对冲,是情与怨的浓烈交锋……
  
  两个远离故乡多年的游子置身于故乡的山水中,却有一种恍如异乡的错觉。而且每一次回来都好象是最后的告别!也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流浪,最后的归宿或注定是远方和未知……
  
  2023年十一长假后我去北京办理退休和养老金相关事宜,这是2019新冠以来我俩第一次见面。因为疫情之后就渐渐淡出江湖,回蓝城遁居了。这次她请我去她的远洋大厦办公室,现在已重新装改为北欧体验馆,专营北欧美酒美食,特色商品兼营旅游业务。因为三年的封控使她原来主营业务基本中断,现在虽然在慢慢恢复,但已大不如从前的盛况。所以此次我们的谈话颇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2024大年三十夜,我给她发了问候短信。但她10天后才回,说春节期间正在闭关。彼此互致安好,别无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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